6.
我哥也怒了，一巴掌狠狠扇在李豪能脸上，“她是你妈！你是她生的！”
我哥这巴掌打的重，直接把他掀翻在地。
李豪能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，恶狠狠地瞪着我，“谁想要她当我妈！”
“我喜欢申蓉阿姨！”
“我是申蓉阿姨的孩子！”
申蓉听了这话，面色一喜，挣扎着爬过去将他搂在怀里，“好孩子，以后我就是你亲妈！”
他们三人楼抱成一团，赫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，把我哥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她是你亲妈！”
“你是她养大的！”
“你少他妈在这假惺惺装好人，上次我在学校犯了事，你为什么没给我出头！说到底还不是怂包一个！”
“你们宋家没一个好东西！”
我看着面前那张跟我有着三分相似的脸，恍惚间想起了李豪能嘴里那件事。
初二的时候，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恶习，竟然写信恐吓自己喜欢的女生。
信中写尽了世界上一切怨毒的话，他班主任拿给我看的时候，我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窒息。
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对女性的侮辱，其中不乏夹着几个说不出口的污秽。
那天我整个人颤个不停，苦思不得其解。
我精心养出来的孩子，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？
事后李豪能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，反而背着我找我哥去解决这件事。
我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，人脉广。
可这件事我从没跟李豪能说起过，现在想来，估计是李兆兴告诉他的。
我的亲儿子，像一个犯人一样，抖着腿坐在沙发上，要他的亲舅舅去给他摆平这件事。
我怒火中烧，拧着他的耳朵送他进了警局，要他进少管所受教育。
孩子的未来自有他自己谋划，但道德教育不能拖。
错就是错，对就是对。
送他进去那一天，我转头，对上他一双透着寒霜的眸子，再仔细看的时候，已然消失不见。
后来的他，既是孝顺的孩子，也是成绩优异的学生。
现在来看，哪里是李豪能知错就改，分明是他学会了伪装。
跟李兆兴一模一样，会装。
7.
我哥脸涨红一片，强忍着没再动手，这么多年，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。
第一个竟然是自己的亲外甥。
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一个畜牲。
我心凉了半截，“行，这是你自己说的，以后遇到什么事别说我是你妈。”
撕破了脸皮，李嘉豪这次算是彻底不装了，斜着眼睛看我，“哼，谁稀罕，我有申姨，还有我爸。就算我杀了人、犯了事，也用不着你！”
我从来都不是能受气的人，话都说到这份上，离婚是一条必经之路。
离婚开庭，我看着得意洋洋坐在申蓉身边的李豪能，心尖一痛。
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，即便这样，还是有几分不舍。
法官的声音庄严，灵巧地钻入我的耳朵，“李豪能，你选择跟你爸还是你妈？”
他已经长大了，有自己抉择的权力。
“我爸。”
我死死掐住手臂，不让自己掉下泪来。
即便早就知道这个结局，还是难受到不能呼吸。
我怀着李豪能的时候，孕期反应严重，吃一碗能吐三碗出去。
生产时也是九死一生。
我以为我会得到个贴心的儿子，没想到是这样的白眼狼！
下了庭，李豪能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，飞奔着投入申蓉的怀里，大叫，“妈！”
“我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叫你妈了！”
申蓉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，隔着人群跟我遥遥相望，志得意满。
“好孩子，你都不知道我为这一天等了多少年！”
申蓉环抱着怀里比她还高的小子，一张整容脸都笑开了花。
8.
我收拾行李离开李家那天是周三，李豪能本应在辅导班上学，但我出去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他。
他刚从学校赶回来，整个人喘着粗气，手上拎着一圈又红又大的炮仗。
炮仗沿着我离开的路一路摆开，红到发艳。
他将大红的炮仗悉数摆好，满眼期待地等着我跨出这扇门。
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刀凌迟，血流不止，提包出门的时候还是将心头的疑惑问出了口。
“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？”
我下巴点了点站在门边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的申蓉，她身娇体软，靠在李兆兴身上，赫然是一副娇滴滴的妻子模样。
李家一家人今天都穿了一身红艳艳的衣衫，像是既送我走，又迎申蓉进门。
我很确定，这么多年，我没有见过申蓉。
我没见过，李豪能就更不可能见过。
他撇了撇嘴，不欲多说。
但李兆兴听见了我们的对话，搂着怀里娇妻，喜滋滋地回答了我。
“每年寒暑假，我们都会一起回乡下，还是你同意的。”
李家人在谈起这件事的时候，每个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得意。
我想起他们回乡下这件事，如坠冰窖。
9.
从李豪能上一年级的时候，李兆兴每年寒暑假都会带他一块儿去乡下看望李母。
不仅如此，每次我提起要跟他们一起出发的时候，都会被李兆兴千方百计地拦下来。
美名其曰，“你一年到头辛苦了这么久，也该回家好好陪陪岳父岳母了。”
“孩子，我带着回去看我妈就行。”
那个时候的我也是真的以为李兆兴是爱过我的，就算不爱，他在这段婚姻里也担起了丈夫的责任。
算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。
现在来看，去他妈的回家带孩子！
分明是带着孩子回去认后妈！
我只觉得双眼充血，喉咙深处涌出一股血腥气。
好一个李家，上到老下到小，都把这件肮脏事瞒得死死的！
10.
我转头看着喜气洋洋的李母，“你也是个女人，帮着儿子养小三这种事你怎么做的出来的？”
她勾起的嘴角顿时垮了下去，脸上挂不住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“男人就是天！”
“我儿子这么优秀，全天下的女人都该让他挑！”
“与其埋怨自己，还不如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吧！黄脸婆！”
我上下扫视她一眼，忍不住笑了，“你是不是忘了，是谁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？”
李母不容易，这么多年一个人抚养李兆兴，摸爬滚打，受尽欺凌，才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了大学。
我刚嫁进李家的时候，她还是一副土里土气的模样，没完全适应婆婆的身份，努力跟我交好。
是我，将自己的嫁妆送进了李家这个无底洞，让她过上了每天吃吃喝喝，跳跳广场舞的好生活。
还斥巨资给她买昂贵的护肤品，让她每个月能去美容店养养身子。
才把她养成现在一副贵妇人的模样。
她被我一番质问堵的涨红了脸，好一会儿才骂骂咧咧地反驳。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！”
“我花的都是我儿子的钱，是我儿子有本事！”
我心沉了沉，果然李家人就是白眼狼，养不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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